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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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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 章

(1)

寂靜,無邊的寂靜。

除了人的呼吸聲外,好像就沒有其他聲音了。周遭是低矮的建築物,看起來空空蕩蕩,荒廢許久,腳下的雜草幾乎能有半只腿高了。

艾吉奧·奧迪托雷·達·佛羅倫薩此刻一身白袍,佇立在這詭異的地方,手中的袖劍還在滴血。

血液沒入草叢,很快消失了。

那麽,問題來了。誰能告訴他,為什麽殺了兩個聖殿騎士後自己就眼前一花,然後莫名其妙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。

典型的鄉村建築物,墻面爬滿了青苔,沒有人的生息,只有蟲子的鳴叫聲。艾吉奧收起袖劍,拉上披風,目光向四周巡視。

沒有一個人,安靜得像一切都死去了一樣。

周圍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潮濕氣息,但頭頂的陽光卻十分燦爛。

他用雙手撥動草叢,跨著大步來到那棟廢棄的房屋面前,然後抓住磚塊之間的縫隙爬了上去。

映入眼簾的是大片大片的矮小房屋,一條小路延伸至遠方。不過奇怪的是,那些房子似乎有人居住,而且他還能在路上看到人的影子。

為什麽只是一段距離而已,景色能夠相差這麽多呢?艾吉奧回過頭看看,下面仍舊是高高的雜草叢。他沒有看花眼,身體的感官也沒有出錯。

他本以為這片區域沒有人居住,看來運氣較好,不然他都不知道該從何了解這個地方呢。總而言之先去人多的地方探探消息。

刺客記住了路線,從屋頂跳下來。

然而很快,他就感受到一股殺氣。周圍不止他一個人。艾吉奧皺起眉頭,將劍握在手中,開啟鷹眼。會是聖殿騎士嗎?

一陣窸窣聲,灰暗的視野當中出現了一個閃耀的藍色光芒。

看來並不是聖殿騎士。但艾吉奧沒有放下劍,誰知道那群聖殿騎士做了什麽,他們既然可以莫名將自己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,說不定也能影響到鷹眼呢。

而且,那個家夥對自己有敵意,不是嗎?即便鷹眼視覺裏的人是藍色,但他確確實實感受到了殺氣。

艾吉奧閉了閉眼,再次去看時,視野裏多了一道白色影子。

白袍,紅腰帶,鷹嘴兜帽——典型的刺客裝備。

他總感覺那個人好像有些熟悉,一時間卻想不起來是誰。

來人見他也楞了一下,意識到艾吉奧並不是敵人後,一言不發地將劍收起來了。艾吉奧見此也困惑著將武器收起來。

“你是……?”艾吉奧拉下了兜帽,表示友好,決定先嘗試用意語問候,但是對方只是盯著他,沒有半點反應。

這個家夥看起來不是很好說話。

艾吉奧清咳一聲,轉而換了英語,對方這才歪了歪頭,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。

哦,感謝上帝,他不是聾子。

艾吉奧松了口氣。

然後,他聽見對方嘰裏呱啦地說了一些話。靠單詞的發音依稀能夠聽得出來是英文,但是連在一塊兒,艾吉奧表示真的很難聽懂。

他蹙眉,張了張嘴,盡可能緩慢地告訴那個人說清楚些,但是那個白袍刺客只是輕輕搖了下頭,又不說話了。

這到底是什麽樣的口音?

對方看起來也不是英語國家的居民,而自己的英語也多少有些口音,這下該如何交流?

該不會他們都聽不懂彼此的語言吧?

艾吉奧深感絕望。

至少對方是刺客,就證明是同盟。他想,這算一個好消息吧。

對方越過他,爬上了剛剛那棟空房,然後望了望遠方。

“嘿,我已經看過了,我們可以去那邊。”艾吉奧開口道,然而對方只是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他也很快就反應過來對方聽不懂他的意大利味兒英文,默默地閉上了嘴巴。

(2)

阿泰爾表示自己很絕望。

幹死幾個聖殿騎士後,他就莫名感覺一陣眩暈,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塊兒陌生的草地上。

他習慣性地觀察了一圈周圍,然後聽見了一陣細微的聲響——是人的腳步聲。

阿泰爾屏住氣息,拔下劍,尋聲走去。

然後,他發現了一個穿著白袍的刺客,對方也拿著劍,很警惕的樣子。

看那番打扮,估計是誰的學徒。阿泰爾想了想,放下了警惕,將劍收起來了,對方見此也收回了武器。

發現那個奇怪的刺客後,他本來有點希望,可一聽到他說了一大堆意大利味兒的英語,他就又絕望了。

這個刺客連個英文都說不利索嗎?

於是他開口用英文詢問了這個家夥為何會出現在這個地方,結果更令他失望——這個刺客露出了一副疑惑的神色——好吧,他不僅說不流暢說,連聽也聽不懂。

阿泰爾放棄了,不想再說話。

意大利刺客倒是熱情。見他爬上建築後,嘴裏還咕嚕個不停。阿泰爾覺得他十分聒噪,回過頭給了他個眼神,這才使意大利刺客閉上了嘴。

他們兩人一句話都不說,並排前往居住區。

令阿泰爾驚訝的是,居民區的人全是一副東亞的長相。他這是來到了東方?可是他究竟是怎麽一瞬間就抵達了東方?他寧願相信這裏是東亞人的聚落,再往前走就能看到熟悉的面孔,然而他錯了。

意大利刺客倒是比他自在多了。一路上都好奇地打量周圍的景色,像是來旅游一樣。

居民們都說著種他聽不懂的語言,而且語速特別快,他只能根據人們的動作和表情去猜測他們的意思。

走了一段距離,他們沒有發現聖殿騎士的影子,一點皮毛都找不著。

隨著路途的推進,道路兩旁的建築物越來越少,取而代之的是田地。還沒到收獲的季節,裏面的水稻蔥蔥郁郁。路上不時有車輛行駛過,令兩位刺客很是驚奇。但他們都深知不該好奇車輛,再往前走一段距離,視線裏隱約出現了高大的建築物。

“那邊是‘城市’了吧。看來我們從小鄉村走了出來。”

意大利刺客說道。但阿泰爾只聽清了前面一部分。

“我們一起行動了這麽久,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。艾吉奧·奧迪托雷,你可以叫我艾吉奧。”

這個意大利佬又開始叨叨了。阿泰爾只覺得很煩躁,耳邊像是有只不停叫喚的鳥,難道這個家夥還不明白他聽不懂意大利語嗎?他瞪了他一眼,意大利刺客立即就露出了一副失去興趣的神色。

“哦,冷淡的家夥。”

(3)

兩位刺客踏入城市的一瞬間,就察覺到了異樣。

這裏未免與他們認知中的世界差距過大了。在那個小鄉村裏,他們倒沒感覺有什麽奇怪的地方,不過是居民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富裕。

好吧,不僅僅是陌生的地方,更應該說是陌生的時代。艾吉奧可記得清楚,他的認知當中世界,從來沒有像這個城市一樣發達。他肯定是來到了未來。要不然,他就是在做夢。

於是他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臉頰。很痛,看來是現實。

身邊冷淡的家夥——艾吉奧決定如此稱呼。他也一樣露出了吃驚的神色,甚至還有些不知所措,看來這番景色給他的沖擊太大了。

現在這個場景能如何解釋呢。

艾吉奧擡頭去看高聳的大樓,尋找能夠攀爬的地方。先把城市布局了解之後,才能方便接下來的行動,不是嗎。

阿泰爾顯然也很快和他想一塊兒去了,在他還在尋找哪裏能夠更快抵達樓頂時,冷淡的家夥就已經行動了起來。

兩名刺客同步完成後面面相覷。

艾吉奧開啟鷹眼,俯視了一圈大路,周圍並沒有聖殿騎士,不過他的視線裏卻出現了一個金色。

目標?

他剛想開口叫那個“冷淡的夥伴”去看看那團金色,誰知道那個家夥嗖地一下就已經行動,隨著一聲鷹嘯,他的手被迫停在了空中。

但是周圍並沒有鷹,也沒有鴿子。

艾吉奧看向阿泰爾跳下去的地方,不知何時,地面多了一堆落葉。工人正哼著歌將葉子掃在一塊兒,突然落下來的白影嚇了他一跳,但他也只是掃了一眼跳下來的人,一句話也沒說,便默默地又去工作了。

阿泰爾看都沒看一眼那名工人,直直奔向金色而去。

艾吉奧搖搖頭,也跟著信仰之躍。落到葉堆裏時,工人的背影楞了一下,但是沒有回頭,只是哼的歌跑了調。

他看著地面飛散的樹葉,默默在心裏對工人說了聲抱歉,便追上了阿泰爾。

感受到刺客跑遠後,工人擡起頭瞟了一眼上方。上面沒有人影,他的工作終於又能繼續了。工人深深地嘆了口氣,決定晚點要去跟組織反饋加薪的事。

阿泰爾與金色保持了距離,安靜地跟蹤著。

如果鷹眼沒出問題,這個人就是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關鍵。但是她看上去並不是聖殿騎士,只是個出門購物的普通人。

白袍刺客跟著她走進菜市場。借著人群的掩護,他看到那個人正與老板討價還價,逐漸的,她手裏的袋子越來越多。他看著那人挑選著一些他從未見過的東西,又看到“屠夫”當場殺雞拔毛,最後這個人笑著和“屠夫”說了些什麽,接過袋子回過了頭。

阿泰爾立即往墻角躲閃,而在那裏觀察金色的還有艾吉奧。

“這個女人看起來不是聖殿騎士。”

意大利刺客又在說意語了,阿泰爾表示一句也聽不懂。

“兄弟,你覺得怎麽樣?”意大利刺客向他看來,而阿泰爾沈默地掃了他一眼,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,便繼續觀察那個女人了。

艾吉奧理解了他的意圖,同他待在一塊兒繼續跟蹤。

(4)

你與刺客們為鄰居,十分熱鬧地度過了一個夜晚——一群老祖宗跑來你家蹭飯,他們還不是很會使用現代的廚房,尤其是男性們很少親自動手做飯,做出來的東西經常一言難盡——伊薇·弗萊形容他兄弟的料理跟火車排出的氣體沒什麽兩樣。

總之,為各種事物著想,你便接待了這些刺客。

當然,並不是你親手做飯,而是點了外賣。畢竟身為獨居女性的你也沒想到才一會兒,刺客的隊伍就能壯大這麽多,冰箱裏的食材完全不夠用的。

在等待外賣的期間,刺客們決定坐在一塊兒開始進行友好交流。他們剛開始像是開會一樣,一個個表情都十分嚴肅,直到愛德華吐槽這個氛圍太緊張了不適合了解彼此後,大家才放松了下來,按照自己最舒服的方式而坐。而你貼著伊薇身邊而坐,聽著他們述說自己的故事。

但大家正式做了番自我介紹後,場面開始沈默了下來。

你緊張地打開手機,裝作看外賣還有多久到。

“有人想要聽聽海上的冒險嗎?”

愛德華是第一個打破這個詭異的沈默的。他突然猛地一排桌面,舉起手來,目光掃過在場的刺客們。顯然他很是喜歡故事會,但是除了康納對此表現出興趣外,其他人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。

“實際上,肯威大師。”伊薇開口道,“我已經在您的宅邸了解過您的生平了。”

雅各布附和姐姐的聲音點頭,即便他根本沒打算認真了解過去的大師。

“雖然我之前只知道有關愛德華·肯威的一部分事跡,但現在,我對肯威大師有了新的認識。”亞諾微笑著搖搖頭,“您的故事更適合說給孩子聽。”

康納看了看其他刺客,默默地將自己爺爺的手拉下來。

愛德華見此將視線放在了你的身上。

“嘿,小姑娘,難道你不對海盜的故事感興趣嗎?”

眾人的目光紛紛聚集到了你身上。你看到了雅各布對你搖頭,而伊薇一臉無奈;亞諾保持著微笑,但他的嘴角暴露了他根本不想聽愛德華的長篇大論。康納用無辜的目光看著你,好像在說:我們可以一起聽爺爺述說曾經的故事……

“我覺得,以後有更多時間再說吧?”

眾人聽見你這一說,紛紛松口了氣。

倒是愛德華和康納深表遺憾。

總而言之,愛德華的一段話帶活了氣氛,眾人開始真正地放松下來。而你對他們也有了大致的了解,尤其對新加入的弗萊雙子和康納有了全新的認識。

比如:雅各布非常喜歡和伊薇拌嘴,但也非常關心他的姐姐;康納看起來三大無粗的,心思卻意外細膩。

印第安人在你的房子裏經常要彎著腰走路,一不小心就會撞到門框,而且撞到門框還先給門框道歉,這點令你覺得他十分可愛。

外賣到的時候,其他幾人不知怎麽聊上頭了,開始說他們過去做過的“光輝”事跡。愛德華往嘴裏灌了幾杯酒,酒勁一上來就忍不住說他的故事。亞諾拿起蘋果就往他嘴裏塞,才免得老船長一個人搶占了所有人的舞臺。雅各布大聲嘲笑肯威大師,而伊薇則捂著嘴偷笑——一時間好不熱鬧。

而作為聽眾之一的康納還準備去開門,但被你搶先了一步。

“我來吧。”你示意這名高大的刺客待在原地,便在他的註視之下飛快地跑到了門口。

你點的東西足夠這些家夥吃飽的,就是不太清楚弗萊雙子和康納會不會喜歡就是了。

“我聞到了炸薯條的味道。”伊薇看向你,而你將包裝一袋一袋放上了桌面。

刺客們紛紛對包裝產生了興趣,停下了“故事會”,好奇地撕開它們。

“確實點了薯條,炸雞炸魚之類的。”你將包裝裏的食物,擺放到盤子裏,“考慮到在場的三個人是英國人的情況下。”

“真貼心,小姑娘。請給我炸魚。”

愛德華一丁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,第一個就奪走了炸魚。

而弗萊雙子也眼疾手快地搶走了薯條和炸雞。亞諾看著這三人無奈地嘆了口氣,優雅地拿過雞塊,對你道了聲謝。雙子在這一圈刺客裏是他們的後輩,讓一下是可以,但是愛德華可是在場所有刺客的前輩,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……

倒是他的孫子,康納都比他懂得什麽是禮數。

康納等大家挑選好愛吃的東西後,才默默地接過你遞給他的可樂和漢堡。

“謝謝你。”他有些害羞似地對你點點頭。

(5)

“這東西可比我姐做的飯菜好吃多了。”

雅各布啃著雞腿,一邊對你發表感想。

“你不知道伊薇做的東西有多——我是說,平平無味。”

發覺到伊薇投來的視線,雅各布啃雞腿的動作頓了一下,連忙改口。

“哦,是嗎?”伊薇將番茄醬淋到薯條上,用目光斜視自家弟弟,語氣聽不出情緒,“如果可以,讓雅各布給你們亮一手吧?”

她說著看向你,見你一臉懵逼的模樣,對你調皮似地眨了下眼睛。

……伊薇應該不是在玩笑吧?

深知英國人廚藝不太行,你咳嗽了幾聲,用例如:你們不熟悉現代工具的借口隨便糊弄了過去。你可不想廚房成為什麽可怕的案發現場。

你吃完了你的那一份,打開了電視。

電視裏正在播放新聞,說著周邊發生的殺人事件,可能是仇殺之類的雲雲。而身為“罪犯”的康納只默默地吃著食物,一句話也不說。刺客們聽不懂中文,只是好奇地註視顯示屏。

“上面的是康納和聖殿騎士戰鬥的地方吧?”亞諾看向你,“這個人說了什麽?”

你將主持人的意思翻譯給了他聽。而聽到這一切的刺客們紛紛露出了嚴肅的神色。

“中國兄弟會能處理好這些嗎?需要我們把這個人……”

你嚇了一大跳,連忙搖頭。

“不不不,你們最好不要做出那種事。不然被發現了,兄弟會也救不了你們。現在是法治社會。”

他們該不會已經想著怎麽抹除一切痕跡了吧,說到底他們還是一群刀尖上舔血的恐怖人士啊。

你咽了咽口水,說完那段話後就不再敢開口了。

那個兄弟會真的讓你背了好大一個包袱。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?

“這裏真的不是被聖殿騎士控制了嗎?”愛德華皺起了眉頭。

“如果聖殿騎士控制這個城市,我想,這裏的居民過得一定不是很愉快。”伊薇分析道,“至少我去尋找情報的時候,沒有發現任何聖殿騎士。”

“除了這裏的普通人眼神比聖殿騎士好之外。”雅各布為姐姐補充。

亞諾只是安靜地看著電視,對此沒表示出多大的看法。而康納依舊默默吃著食物,對電視充耳不聞。

“那個,大家就先放下這個問題,可以嗎?”你連忙摁下遙控器,隨便換了個頻道,“現在是休息時間……對吧……”

刺客們的視線落到了你身上。

“小姑娘說的對,現在是刺客的休息時間。”雅各布第一個表示讚同,“休息時間就不應該去想聖殿騎士。”

伊薇翻了個白眼。

“嘿,你不知道聖殿騎士什麽時候會威脅到……”

“兄弟會說過,這個時代的聖殿騎士不用我們操心。”亞諾提醒道。

“我希望那群家夥兒不要自找麻煩。”愛德華看向康納,他的孫子依舊在認真吃飯,對他們所說的沒有一丁點興趣,“尤其是,躺在醫院裏的聖殿騎士。”

大家都知道愛德華在說誰,默默閉上了嘴巴。

但是對你來說,謝伊並不是敵人。你也沒和他有過深入的交流,只知道他是個需要幫助的傷員,倒是這群刺客令你感覺更加可怕。

於是刺客們最終只好放下問題,坐在一塊兒享受來之不易的和平時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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